照片來源:American Pregnancy Association
不是我在說,老婆這次的生產經驗,能收集的案例幾乎收集光了。現在我說得輕鬆,但其實她經歷的種種,不要說當下看起來會很不捨,隔了兩週回想起來都覺得她真的很可憐。
破水之後的陣痛,可是來真的。雖說理想情況是沒有麻醉的自然產,但依老婆怕痛的個性,我倆心裡都有數,很有可能需要打無痛分娩(epidural)。況且,催生過程進行得那麼緩慢,陣痛絕對不是一兩下子就會過去的。老婆在很勇猛地忍了一個小時左右之後,最終還是向疼痛高舉了白旗。我們於是請護士Jackie去找麻醉科醫師。
我們等了好一陣子(約半個小時)後,醫生才進來(不知道是那晚是醫院忙還是人手少)。要打無痛,老婆先坐了起來,轉向一邊。Kaiser的規定裡,孕婦施打無痛時,伴侶須坐在她旁邊,面對著她。這是提供精神上的支持,或是這樣方便給醫生做事,我並不清楚,但也沒有過問。
打無痛之前,媽媽必須先簽同意書。為了確定在簽字時意識是足夠清楚的,他們會當下問姓名和出生年月日之類的問題。醫生同時再次簡短地介紹無痛的流程(之前上課時老師播放影片時就已了解了個大概)。
在我粗淺的認識裡,打無痛分娩的過程是先將背上消毒過,上一些局部的麻藥後,便將一個導管(catheter)穿過椎間的韌帶(interspinal/interspinous ligament),插進硬膜外的空間(epidural space)。 之後輸打藥物,就可以麻醉止痛了。
狀況來了。麻醉師將導引針刺進去之後,臉色有點不對勁。只看到她和護士Jackie輕聲地說了幾句之後,她就跑過來向我和老婆解釋了。如果針插的位置是對的,那應該會停在硬膜外空間(epidural space)。再進去,有個硬腦膜(dura mater,簡稱dura),有一定程度上的阻力,好讓麻醉師拿捏針的確切位置。
但因某種原因,或許半夜了,麻醉師並不在最佳狀態,或是如她所說,老婆的epidural space太薄了,不管怎樣,麻醉師插得太深了,穿透了硬腦膜,進入了腦脊髓液的空間(subarachnoid space)。和平常無痛分娩的硬膜外麻醉相比,這變成了脊髓麻醉(spinal anaesthesia)。
脊髓麻醉因為插得更深,更靠近脊髓,所以需要用的麻藥劑量少很多。其實在做剖腹生產(Caesarean section或是大家俗稱的C-section)時,也都是打脊髓麻醉。這看似是一件好事,但其實也有許多問題和後遺症存在:
(一) 硬膜穿刺後頭痛(post-dural puncture headache,簡稱spinal headache)。硬膜穿刺後,會有腦脊髓液(cerebrospinal fluid)漏出來。因為液壓變低,會有姿勢性的頭痛。平躺的時候沒事,但只要一坐起來,就會出現劇痛。這個,她當然有經歷到~~之後會再好好寫到。
(二) 全身顫抖(postanesthetic shivering)。麻藥發作之後,老婆開始不自主性地發抖。原本以為是她是全身發冷,趕緊給她蓋上醫院提供的毯子。後來聽護士和麻醉師講,才知道這是打麻醉常會發生的事情,其實就算打epidural也會發生。老婆說她之前動過手術醒來是也是這樣,看她抖得那麼厲害,其實挺嚇人的。
(三) 劑量太高,會出現呼吸困難。上面提到脊髓麻醉(spinal anaesthesia)需要打的麻藥量比硬膜外麻醉(epidural)還少,也比較快生效。因此打了麻藥,過一陣子卻還感到疼痛時,老婆跟醫生反應了一下,她立刻補打了一針。結果造成,劑量反而太高,從下半身麻到了胸膛部位,開始出現呼吸困難的問題。這時醫生和護士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,先是將她上半身立起來,讓麻藥退下去(藥效主要是還是受重力影響),然後再給她戴上氧氣罩。過了一陣子後,她才恢復,麻醉師也找到適合的劑量讓機器持續打藥。之後麻醉師和護士輪班的時候,都要相互提醒她打的是spinal anaesthesia而不是epidural,以免有人覺得劑量太低而擅自調高~~
烏龍事件全落幕時,已經半夜兩三點了。這時,歷經多災多難的老婆終於能夠安心地躺下睡覺了。宮縮時的陣痛,此時已經感覺不到了。但做了脊髓麻醉之後,她也無法再下床了。Jackie趁老婆熟睡時,幫她插上了尿導管。這導管將會伴著她未來的四天。更慘痛的,還在後頭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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