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, March 30, 2015

生產(七)-推與拉之間


打無痛的風波平息之後,老婆總算無中斷地睡了一覺到天明。而我,產房則有一個沙發床可以拉出來。雖然睡眠品質也不好,但跟在待產的媽媽相比,根本是小巫見大巫。

早上護士又輪班,換了一位叫Heaven的女護士,念法和「天堂」一模一樣,是個奇特的名字。她個性外向,做事風格強勢,有點讓人比較不舒服。有趣的是,後來在老婆需要用力的時候,她在一旁加油打氣,則是跟啦啦隊一樣high。

值班的婦產科醫生進來檢查,發現子宮頸雖然沒有全開到十指,但其實差不多了。過一會兒,Judy也進來關心一下。她原本期待可以幫我們接生小孩的,但因為老婆的進展過於緩慢,她已經撐不下去。她雖然中間雖有瞇一下,但是仍然得回家睡覺了。

打了無痛之後,下半身沒知覺了(老婆左半邊並沒有完全麻),相對於 沒有打麻醉的人,會比較不會施力 。Judy在離開之前,她請老婆嘗試push看看,確定方式用對了之後才安心回家。

在push之前,醫生檢測出嬰兒的位置為「0」。婦產科用的術語,我們外行人剛開始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。我好奇地問一下,他們在忙,也只能簡單地回應一下。現在知道,他們在講的是某Bishop Score計分法裡的胎兒位置(fetal station)。位置是0代表和ischial spine(坐骨棘)一樣高(如下圖)。催生前待產的那段日子裡,位置一直是-2,就知道在多上面了。


在開始push之前,醫生和Heaven把話說在前面,說push的時間通常在一至三小時之間。一個小時算是快的,而兩個小時是他們看到比較正常的時間,叫我們不要過度樂觀,要有一點心理準備。

我們被教push的方式,是趁著在宮縮時,藉著它的幫助而同時施力,這樣可以達到最大的功效。宮縮時間通常為一分鐘左右,所以分成三次二十秒的push。除了從儀器上觀察什麼時候在宮縮,也要密切留意胎兒的心跳率。一般胎兒的心跳在每分鐘120到160下之間,經歷宮縮和push的壓力之後,通常會下降。若是低於100太久,則會有醫護人員立刻進來關注。所幸,我們胎兒的心跳大致上是很健康的,雖然有幾次掉下到80幾左右,但都馬上回升至正常值。

這段push的過程中,主要是我和Heaven在產房,幫老婆更換不同的姿勢(正躺,側躺,或是利用毛巾輔助進行拔河的方式),看怎樣push比較有效。婦產科醫生們也會不斷進來看看胎兒位置有沒有進展,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。

有在跟蹤這一系列生產格文的朋友知道,若是要以一個字形容老婆的生產過程,就是「慢」或是「苦」。Push的過程同樣如此,而且也是相當地艱辛。每次抬頭看牆上的時鐘,都不曉得為什麼時間竟跑得如此快。在等待宮縮的到來,扶著老婆的腿幫她push,到休息迎接下次宮縮這樣的規律之中,不知不覺地已過了三個多小時。

這三小時內,胎兒已經從0進展到+2了,是個好消息。但是,寶寶的頭似乎是太大了,後來一直卡在+2。住院的婦產科醫生此時也拿不定主意,請了資深的華裔女醫生Kimberly進來看看。在一番討論之後,他們給了我們兩個選擇,一是直接送進手術房進行剖腹,二是利用胎兒真空吸取器(fetal vacuum extractor)試著幫助產子。有鑑於自然產對胎兒和媽媽較好的普遍說法,我們表達了想要第二個選項的願望。


這個真空吸取器,如上圖所示,就是將它的吸杯放在胎兒頭上,利用真空吸力將胎兒拉出來。對於先前在push的媽媽們,這可不是就可以好好躺在那邊就不做事了。媽媽還是要和先前一樣用力push,而吸取器只是助一臂之力的輔助性工具。因此,Kimberly先詢問了一下老婆的情況,確定她體力還夠之後,才同意使用吸取器。

操作吸取器的責任,自然是落到了Kimberly身上。而這時房間聚集了不少醫療人員,除了兩位住院婦產科醫生之外,又多了幾位護士支援。在吸取器的幫助下,老婆繼續使命地push,但經過半個小時的努力後,卻一點進展也沒有,嬰兒仍然停留在+2的位置。

在擔心媽媽精力耗盡,胎兒卻原地不動的不樂觀情況下,醫生們又說話了……

Sunday, March 29, 2015

生產(六)-無痛的痛苦

照片來源:American Pregnancy Association

不是我在說,老婆這次的生產經驗,能收集的案例幾乎收集光了。現在我說得輕鬆,但其實她經歷的種種,不要說當下看起來會很不捨,隔了兩週回想起來都覺得她真的很可憐。

破水之後的陣痛,可是來真的。雖說理想情況是沒有麻醉的自然產,但依老婆怕痛的個性,我倆心裡都有數,很有可能需要打無痛分娩(epidural)。況且,催生過程進行得那麼緩慢,陣痛絕對不是一兩下子就會過去的。老婆在很勇猛地忍了一個小時左右之後,最終還是向疼痛高舉了白旗。我們於是請護士Jackie去找麻醉科醫師。

我們等了好一陣子(約半個小時)後,醫生才進來(不知道是那晚是醫院忙還是人手少)。要打無痛,老婆先坐了起來,轉向一邊。Kaiser的規定裡,孕婦施打無痛時,伴侶須坐在她旁邊,面對著她。這是提供精神上的支持,或是這樣方便給醫生做事,我並不清楚,但也沒有過問。

打無痛之前,媽媽必須先簽同意書。為了確定在簽字時意識是足夠清楚的,他們會當下問姓名和出生年月日之類的問題。醫生同時再次簡短地介紹無痛的流程(之前上課時老師播放影片時就已了解了個大概)。

在我粗淺的認識裡,打無痛分娩的過程是先將背上消毒過,上一些局部的麻藥後,便將一個導管(catheter)穿過椎間的韌帶(interspinal/interspinous ligament),插進硬膜外的空間(epidural space)。 之後輸打藥物,就可以麻醉止痛了。



狀況來了。麻醉師將導引針刺進去之後,臉色有點不對勁。只看到她和護士Jackie輕聲地說了幾句之後,她就跑過來向我和老婆解釋了。如果針插的位置是對的,那應該會停在硬膜外空間(epidural space)。再進去,有個硬腦膜(dura mater,簡稱dura),有一定程度上的阻力,好讓麻醉師拿捏針的確切位置。

但因某種原因,或許半夜了,麻醉師並不在最佳狀態,或是如她所說,老婆的epidural space太薄了,不管怎樣,麻醉師插得太深了,穿透了硬腦膜,進入了腦脊髓液的空間(subarachnoid space)。和平常無痛分娩的硬膜外麻醉相比,這變成了脊髓麻醉(spinal anaesthesia)。


脊髓麻醉因為插得更深,更靠近脊髓,所以需要用的麻藥劑量少很多。其實在做剖腹生產(Caesarean section或是大家俗稱的C-section)時,也都是打脊髓麻醉。這看似是一件好事,但其實也有許多問題和後遺症存在:

(一) 硬膜穿刺後頭痛(post-dural puncture headache,簡稱spinal headache)。硬膜穿刺後,會有腦脊髓液(cerebrospinal fluid)漏出來。因為液壓變低,會有姿勢性的頭痛。平躺的時候沒事,但只要一坐起來,就會出現劇痛。這個,她當然有經歷到~~之後會再好好寫到。

(二) 全身顫抖(postanesthetic shivering)。麻藥發作之後,老婆開始不自主性地發抖。原本以為是她是全身發冷,趕緊給她蓋上醫院提供的毯子。後來聽護士和麻醉師講,才知道這是打麻醉常會發生的事情,其實就算打epidural也會發生。老婆說她之前動過手術醒來是也是這樣,看她抖得那麼厲害,其實挺嚇人的。

(三) 劑量太高,會出現呼吸困難。上面提到脊髓麻醉(spinal anaesthesia)需要打的麻藥量比硬膜外麻醉(epidural)還少,也比較快生效。因此打了麻藥,過一陣子卻還感到疼痛時,老婆跟醫生反應了一下,她立刻補打了一針。結果造成,劑量反而太高,從下半身麻到了胸膛部位,開始出現呼吸困難的問題。這時醫生和護士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,先是將她上半身立起來,讓麻藥退下去(藥效主要是還是受重力影響),然後再給她戴上氧氣罩。過了一陣子後,她才恢復,麻醉師也找到適合的劑量讓機器持續打藥。之後麻醉師和護士輪班的時候,都要相互提醒她打的是spinal anaesthesia而不是epidural,以免有人覺得劑量太低而擅自調高~~

烏龍事件全落幕時,已經半夜兩三點了。這時,歷經多災多難的老婆終於能夠安心地躺下睡覺了。宮縮時的陣痛,此時已經感覺不到了。但做了脊髓麻醉之後,她也無法再下床了。Jackie趁老婆熟睡時,幫她插上了尿導管。這導管將會伴著她未來的四天。更慘痛的,還在後頭~~


Saturday, March 28, 2015

生產(五)-破水啦


基本的入院催生程序顯然對太太是沒有效的。這時護士已輪班了,來的是一位年紀較大,看似經驗老道的護士Jackie(Jacqueline),聊一下發現是一位traveling nurse(之前還不清楚有種性質的工作。當護士的朋友們,只好抱歉在下的學疏才淺啦),目前被派到舊金山這兒。

進來的醫生不是別人,而是Centering Pregnancy課的Judy。她恰好這晚值班,所以當然就進來觀察了。從子宮收縮的測量儀器得知老婆打了oxytocin那麼久仍然無法進入active labor後,Judy就請護士準備工具要進行人工破水了(amniotomy)。

Kaiser這邊破水的方式簡單迅速,就是將一個消毒過的棒子(如上面的圖片),又稱amnihook,伸到子宮裡。這個棒子長得像一個很長的鉤針(crochet),就是利用前面那個鉤子將羊膜給給戳破。Judy動作乾淨俐落,只聽到老婆「喔」的一聲,羊水瞬間流出。

光就兒子在媽媽肚子裡待那麼久不想出來,就可想像老婆的羊水頗多。老婆身體下面鋪了護理墊(surgical pad),等到大部份的羊水流得差不多了,Jackie也為她換上新的。羊水持續在流,不過已是涓涓細流,而不像之前洪水潰堤般。

待產期間,夫妻倆其實還蠻期待羊水會自己破掉的。這代表著在乾等的日子裡的重要進度,提供兩人急需的喜訊,並宣告孩子出世的時間也不遠了。有時我在想像,說不定會是在半夜睡覺時被驚醒,或是白天做自己的事時,無預警的情況下發生。萬萬沒想到,到頭來會是在完全人為控制的環境下進行的。沒有一點驚喜的成份,甚至在幾點幾分會發生都知道。

話說回來,羊水破了之後,沒多久就進入了active labor。老婆的陣痛強度立刻大幅提升,這時她才第一次體會陣痛所謂的「痛」,到底是怎麼一回事。之前只有打oxytocin時的子宮收縮,相較之下,還真的是不痛不癢。

原本的打算,是希望可以在不打麻醉的情況下自然產子的。顯然,計劃又要有所變更了~~

生產(四)-入院催生




3/14/2015這一天,剛好是Pi Day(圓周率日)。這年的Pi Day特別有意義,因為加上年份可以湊出圓周率更多的數字(如照 mm/dd/yy 的格式,就有3.1415。如果要再算上幾時幾分幾秒,甚至可以到3.141592653......)

下面這張是我們即將前往去醫院前拍的。老婆懷孕後期,其實拍照機會不多,因為她不舒服的時間居多,我們也沒什麼心情會想照相。這張是月嫂阿姨幫我們拍的,當作最後的紀念。現在回過頭來看,覺得格外特別。


Santa Clara Kaiser Permanente 醫療中心的 Labor and Delivery部門我們早就光顧多次了,早就如自己後院一樣熟悉了。不同的是,這次報到時,我們知道不會再被送回家了~~ 入院正式時間為早上十一點左右。媽媽換上醫院給的衣服之後,就開始催生的程序了。


醫院施打的催生藥是最常用的Oxytocin,也被稱為Pitocin。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兩種不同的藥物,但後來經護士解釋才知道是相同的東西。Oxytocin是這個激素化學名的統稱,而Pitocin則是商品名稱。(這和止痛藥Tylenol(商)與化學名Acetaminophen的道理是一樣的。)其實Oxytocin是人體會自己分泌的東西,在生產時會促進子宮收縮,之後也會促進母乳的生產。不過,Oxytocin在性愛高潮期間以及情侶結合時,也是會被釋放出來的。

Oxytocin是透過靜脈注射打進身體的 ,所以老婆安頓好之後,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打點滴。第一位來照顧我們的護士Karen人很熱心,但打針的技術有待加強,因為據老婆說流了不少的血,流到整隻手背上。

另外一件重要的事,就是在打催生藥之後,基本上就不能再進難消化的食物了。院方會建議進水和果汁,或是透明像米飯好咀嚼的東西。肉類,則是萬萬不可了。這是因為,陣痛開始後,胃會被壓迫到,到時胃酸和食物逆流的時候,可不是個好的景象。明白這點,我們也是去醫院前就先用餐了。而醫院,則在媽媽的要求下,可不斷提供水和果汁(蘋果和蔓越橘(小紅莓)。雖然有柳澄汁,但因為是酸性的,所以他們也不鼓勵喝。)

Oxytocin的劑量,通常介於0到20 mU/min(milliunit per minute,換算方式為1 mU/min = 1 mL/hr),一次增加2 mU/min。照醫生們的講法,一般孕婦施打的劑量儘量不要超過14 mU/min,會超過20 mU/min更是罕見的例子。如果Oxytocin量已不低了但還是效果不彰,那他們會再嘗試用別的方法。

點滴和Oxytocin都接上去了,也差不多一點了。這一天,剛好是產檢班Centering Pregnancy的最後一堂課。老婆在床上不能行動,而我在得到她的許可後,過去和其他在待產的父母們打了招呼。當他們知道老婆還沒生的時候,大家都嚇了一跳(因為我們的預產期最早,而且最早就有生產的徵兆了)。當我說她此時此刻在醫院接受催生時,他們又吃了一驚。大家閒聊一陣後,我也回去待產室陪老婆。

Pi Day這一天過得相當漫長。除了Centering Pregnancy的課上完之後,Judy有帶大家到房間探望老婆之外,其實剩下時間就是不停地等待。好在我有帶電腦去,Kaiser也提供了免費的無線網路(位於矽谷,這是一定要有的),讓我無聊時可上上網。老婆,則是中間會需要用廁所,並下床走動走動。待產室都有浴室,方便給準媽媽使用,這樣也保有隱私。


窗外景色越來越暗,Oxytocin量也從2增加至14。雖然有陣痛,但都很輕微並可忍受。過了晚上十點,該是嘗試別的辦法的時候了~~

Friday, March 27, 2015

生產(三)-兩人最後的單獨時光

與巴洛克女小提琴家Rachel Podger於舊金山留影

住院前一天的週五(3/13/2015剛好是個十三號星期五),太太伴隨我去上班。我去公司前,放她在Santa Cruz的海邊下車,讓她一人在沙灘上自行散散步。她念到網路上有人提議在海邊走路有助於順產;反正只剩一天了,還沒試過的「妙方」,不試白不試了。最終結果當然是以無效收場,走到腰和腳都酸了,結果陣痛一點動靜也沒有~~於是中午過後,我將她接回公司休息去。

這天在公司,我將必須在實驗室做的東西趕緊完成一下,跟新老闆和同事們交待一下各計劃的進度,並確定未來將消失的幾天裡都有其他人可以頂著。離開公司前,許多認識我太太的同事(公司有活動,她曾數次來擺攤賣她的手公皂而認識的),也都紛紛和她聊上了幾句,祝我們週末順產。有幾位同事甚至開玩笑地呼籲我帶太太去吃個燭光晚餐,並還說好會打電話來查勤。

這天晚上我們是安排了特別的行程,但很可惜高級的晚餐不在裡面。這天晚上主要還是滿足我自己的私慾。這天晚上是英國的巴洛克女小提琴家Rachel Podger再度光臨灣區,客座指揮Philharmonia Baroque Orchestra。兩年前她來的時候,我和幾位朋友去參加她的音樂會,對她的表演非常欣賞(詳見這篇格文)。兩年後物換星移,這次帶的是心愛的人以及肚子裡馬上就要蹦出來的孩子。

其實這場Rachel Podger的音樂會,我本來是想要參加週末在Berkeley的場次的。最早的如意算盤是,小孩若是三月初或是預產期前後出生,這時媽媽有一到兩週時間恢復了,在月嫂阿姨的幫忙下,我可以溜出去個半天。結果,沒有一樣事情是照著計劃走的,行程全被打亂。

到舊金山的SF Jazz Center聽音樂會其實是是個很糟的選擇。一來,週五上舊金山一定會塞車。第二, SF Jazz Center演奏巴洛克音樂,非常吸音,效果非常不理想。我之前去過一次,非常不喜歡,甚至誇下海口絕對不再回來聽古樂音樂會。誰知道我會因為未出生的兒子就此破功了?

這晚,音樂廳吸音的程度還是一樣糟糕,但我們這次坐的位子比我上次來時好很多了,勉強算是可進入接受的範圍了。而這晚的音樂,全是韋瓦第(Vivaldi)的小提琴協奏曲。在這兒,我就不做過度詳細的敘述,日後在我專屬部落格上我會好好再寫音樂會的感想的。整體而言,韋瓦第的音樂是非常容易入耳的,對老婆來說也是很好接受的,沒有距離感。

音樂會結束後,我照平時習慣,請Podger女士簽我的幾張CD。Podger看到老婆的大肚子,還很親切地和她聊上幾句,分享她自己生小孩的經驗。她說她的兩個小孩,也都比預產期還晚,而且兩個都超過兩個禮拜左右。Podger的小故事,似乎讓太太心情舒服一些。

回到南灣時已差不多半夜。隔天將是重要的日子~~

Thursday, March 26, 2015

生產(二)-繼續待產

預產期前的那一週,開始有月嫂阿姨的陪伴。因為兒子還沒出生,所以月嫂的職務只有為我們做飯和整理家裡。我的日子仍一往如顧,上班回家後還是聽我的音樂,念我的書,看我的電影。(現在回想起來,似乎太悠哉了點~~)
 
而老婆,在開了三指半的情況下,在眾人眼裡匪夷所思地趴趴走。她甚至勇猛地開車帶著月嫂東奔西跑,到處採購家裡還沒買的嬰兒用品。這麼做,不外乎是希望可以用自然的方式來催產。

那一週的週三(3/4/2015)晚上,她的陣痛開始變得劇烈,連帶我半夜起來全程戒備。剩下幾天,因為自己睡眠不足以及老婆陣痛持續進行的原故,我還向公司請了假,跟同事們說「照這樣子,應該是快了」。

週五深夜,我們又跑了一趟醫院。檢查結果,很不幸地,只開到四指……如此緩慢的進度,要開到十指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。觀察完畢,半夜四點多了,兩人已疲憊不堪。這時醫生給我們兩個選擇:(一)立即住院。因為開了四指,理論上他們是OK的,但他們建議(二)回家休息,再自行努力。大部份美國醫院都建議在還沒到預產期之前,不希望在人工催生的方式下進入active labor。醫生說老婆很明顯在early labor了,「一定在一天之內就會進active labor了。到時你們再回來吧。」於是,我們又聽從醫生的建言,乖乖地回家。

當然,一切沒有照著劇本走。我們一天後並沒有回到醫院。預產期「如期」到來,也「如預期」地又過了。預產期後的那一週,準媽媽失落和焦慮的情緒更是日益月滋。有幾天我請了半天假,專程帶她到附近的公園散步,希望會有進展。偏偏,那些陣痛就是不夠規律,也不夠強烈。

預產期過後的禮拜二,我們去看了最後一次醫生。檢查結果還是一樣令人氣餒,停留在四指~~這時,她幫我們約了週末的引產和催生(「引產」和「催生」二詞稍有不同,英文分別是induction和augmentation。這兒有篇格文介紹二詞的不同。),因為今天美國醫院都建議在預產期過後一週(四十一週)引產。除此之外,她也叫我們「放輕鬆」,「嬰兒沒有太大生不出來的問題」。我們雖半信半疑,但也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選擇。

不過,知道週六無論如何都要進行催生的動作,二人的心情反而平靜和踏實許多。其餘日子,我乖乖回去上班。面對同事們的追問,我只能尷尬地回答「快了,快了。週末之後不管怎樣,我一定會當爸爸啦。」 

話雖如此,我們還是想盡一切辦法,使出渾身解數,嘗試做最後衝刺,用自然的方式進入active labor。最終,我倆徒勞無功,接受週六的到來……

Tuesday, March 24, 2015

生產(一)-待產

預產期這種東西還真的是說不準的,就連婦產科醫生們說的話都只能信個幾分。

老婆大人的個子比較小隻,但兒子營養顯然是攝取得很好,因為老婆肚子很早就大起來了。大就算了,倒是每逢朋友看到都不忘說上幾句:「真的好大隻耶!」「確定不是雙胞胎嗎?」「我生的時候好像都沒有妳現在那麼大~~」,讓老婆更加懊惱。非得醫生們再三保證及安慰,她的心情才會平靜些。

因為價錢便宜,我透過公司保的是Kaiser Permanente的險。離我們家十幾分鐘就是Santa Clara的醫療中心,規模大又完善。固定的產檢,我們選擇了KP近來新推出的Centering Pregnancy program,將幾位預產期接近的家長安排在一塊兒,定期聚聚和做產檢。一方面,可以認識新朋友,二來,準媽媽可以一同分享懷孕的經驗,減低無助感。大家每次圍成一圈,有醫生和助理帶領大家討論不同的主題,有時甚至是透過玩一些破冰遊戲(icebreaker)的方式(有一次還玩起大風吹哩~~)。

我們的醫生Judy Tai是台裔的,知道我們會說中文後時常會中英夾雜地跟我們溝通。快到預產期時,她看著老婆的大肚子就斷言說一定會早產,因為她說「肚子無法支撐那麼大的孩子」。好吧,既然醫生都這麼說了,我們開始做好心理準備,迎接新生命的到來。

預產期一週前,恰好有一堂Centering Pregnancy。那時太太挺著大肚子,子宮已經會不規律地收縮,行動起來已經相當不舒服了。Judy在上完課之後幫太太做更仔細的檢查,赫然發現子宮頸已經開了三公分。這樣算起來,離所謂的分娩活躍期(active labor)應該也不遠了(新的歸類是0-6公分為分娩初期(early labor),6-10公分為活躍期)。

第二天週日(3/1/2015)早上,太太肚子開始痛起來,拿手機開始紀錄陣痛的時間和頻率,似乎有active labor的症狀了。打了電話給KP的生產專線,護士跟我們聊了一下,就叫我們下午進醫院觀察。我充滿期待帶著老婆進Labor and Delivery部門,在觀察室(Observation Room)看著護士將測嬰兒心跳和陣痛的儀器接到太太的肚子上,等著醫生進來檢查。實習醫生過了一會兒進來,用手量了一下,跟我們說才開到三公分半。這樣的情況下,我們當然是被送出醫院,叫我們回家好好休息再努力,等到真的進入active labor時再回去。

我們帶著失望的心情出院,而老婆在肚子裡兒子的影響下,突然想喝點甜的東西。手機上yelp隨手找到附近有家評價還不錯的奶茶店,就去買了兩杯。沒想到,踩到了個大地雷,宇宙無敵難喝。

小孩沒生成,像樣的奶茶也沒喝到,我們當晚很落寞地去接從台灣搭飛機過來的月嫂阿姨。難熬的還在後面~~

源起

其實我和太太都有架自己的部落格,我的主要在介紹古樂(巴洛克和文藝復興時期的音樂),太太的則分享她精美的手工皂。近來要升格成為爸爸的同時,部落格更新更是比龜速還要慢,許多想寫的東西積欠已久。如此日積月累的阻力,將寫作的動力都消逝殆盡了。

不過,兒子出生這段日子中,有些經驗讓我有了深刻的感觸,突然很想記載一下。若是放在現在二人既有的部落格裡,好像不搭,因此還是決定奢侈地開了個新的部落格。雖希望可細水長流,但也很了解自己許多事三分鐘熱度的個性。就算寫作動力日後再度枯竭,這陣子紀錄的東西仍會是屬於自己的。

挑了個頗俗的部落格名,希望老婆康復之後也能共同參與。這樣有個不同的觀點,更能增添幾分趣味~~